今年全国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百度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彦宏提交5份提案，对其中关于“加强互联网平台数据开放共享，让网民便捷获得信息”的提案，颇有同感。

提案针对的是：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电商、社交、资讯、餐饮、打车、教育、医疗等每个领域都涌现出大量的应用程序（App）。每一个 App 为了争夺用户，都会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资金来构建自己的信息内容，这些信息只在自己的 App 内可见，只有注册用户才能使用。长此以往，移动互联网的信息和服务都被割裂在一个个应用程序中，每个 App 都成为封闭的“信息孤岛”。

李彦宏的建议，一是有关部门选取老百姓获取信息服务密切相关的领域作为试点，如资讯信息，构建不同互联网平台之间信息共享的机制，打破现有“信息壁垒”模式，促进信息和知识的自由流动，逐步引导规范互联网开放生态的回归，提升用户体验；二是强化互联网平台的数据开放及安全监督工作，对各平台的信息开放共享和信息质量开展评估。

这两个建议都是有积极意义的，问题是如何落到实处。现在这种信息壁垒状态，普遍存在于政府信息、平台信息、企业信息和个人信息的开发与保护中。造成信息壁垒，主要原因是数据作为资产的产权不明晰，数据作为要素进行市场交换时的规则缺失。所以解决问题应该从这里入手。

商鞅在《商君书》中说：“一兔走，百人逐之，非以兔为可分以为百，由名之未定也。”这话也可以倒过说，百人有兔，不放之市，非一兔无用也，由名之未定也。这个名，一是确权之名，二是交易之名。

先说确权，问题主要有两个，一是企业数据产权归属不明。从欧洲到美洲，大家光关注个人数据确权，却很少有人想到，企业数据之权由谁来确定。如果企业包括平台连自己的数据都无法确定名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其必然会像没有庙的和尚，无法无天地乱用别人的数据，古话讲这叫无恒产者无恒心。没有产权这个庙来保护企业，企业的行为就会趋于自建壁垒，并且到处打劫。二是市场规则不到位，个人数据保护失去重心。数据不在使用中，不在服务中，其价值很难确定。GDPR却把保护重心放在采集阶段，一旦授权出去，企业服务是好是赖，数据就像泼出去的水，消费者全无主动权；而现有规则诱导商家只能通过买卖数据获利，却难以引导商家通过优质服务获利，问题出在把规则的重心，放在了拥有权，而不是使用权（服务权）上。这些都违反了数据自身的规律。

这样的问题，只有通过尽快完善数据生产要素市场化来解决。当前，面对App 也可能演进成封闭的“信息孤岛”这一新情况，确实到了该抓一抓的时候。中国不应照搬欧盟那套严进松出（采集管得严，服务管得松）的办法，而应倒过来，实行宽进严出（采集管得松，服务管得紧）。一方面，在数据确权上，兼顾个人、企业、平台三方的拥有权（作为授权基础），采取鼓励数据共享的政策；另一方面，要把数据的使用权（服务、利用中的权利）作为重中之重加以规范，首要的是把评价权，由企业手中，交还用户手中；并且把用户对数据服务的评价权，作为数据定价的重要因素。如果数据不拿出来服务，就兑现不了价值；服务得不好，会受到市场惩罚，人们的行为就会逐渐转换过来，把心思转向开放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