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12日世界卫生组织命名武汉新型肺炎为2019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大家都宅在家里,令人想起互联网早期的“72小时生存试验”,1999年9月3日到6日,中国媒体搞过一个社会实验:把12人空手关起来,不许出门,看他们仅凭网上采购,能不能熬过72小时。这次也有点像生存试验,只是规模扩大了1亿倍。病毒既起,在家闲得无聊,出于职业病,开始从“数字化生存”角度,思考新型肺炎与互联网关系。有一重大“发现”: 病毒、谣言与社交网,具有相同“基因”,都具有“我亲故我在”的社会DNA。人类未来的社会模式,从当下就可以看出端倪。
人们一般以为,互联网的特点在互联互通。其实不然,那样就与铁路网、公路网没有区别了。实际上,互联网是特殊的互联互通。特就特在“亲”这一点上。从技术上说,“亲”是指“近”,即最短路径优先(OSPF),这是互联网的“发动机”(路由器)的原理所在。
工业时代的铁路网、公路网,则以“远”为长项。没听说过两里地还要坐火车的。从商业上说,“亲”是指“熟”(信任),淘宝上一声“亲”,生人就变熟人了。而工业的商业,以“生”为长项。生是与信任相反的信用,信用就是不熟也可以做生意。从社会上说,“亲”是指“亲自”(access,直接接触)。而工业社会,以“代表”为长项。病毒、谣言与社交,都必须直接接触。对新型肺炎来说,“亲”就是接触距离在1.5米到2米(打喷嚏另算),不会不直接接触就传染或代表别人被传染。对谣言来说,“亲”就是私下直接传播,比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只告诉你一个,不许跟别人说呀。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相反,说,我代表……宣布,更适合辟谣。对社交来说,“亲”就是必须是一个群的,就像相亲、上厕所、吃饭,必须直接来,不能让别人代表。
未来的信息社会,就是一个以“亲”为根本特点的社会。所以说,“我亲故我在”。与之相反的社会DNA,是“我思故我在”。思,就是不亲。因为一思,就会远,就会生,就不亲自了。我在新加坡旧国会大厦对华人发表演讲时曾说,中华民族将来如果有一个文艺复兴或启蒙运动,只用一个词概括其主题词,将是与“理性”(等于笛卡尔的“思”)相反的词:亲。
“我亲故我在”好还是不好呢?它是中性的,好也罢,坏也罢,都绕不过。因此重点是“在”(即生存)。也就是适应“亲”这个新特点去生存。具体可分解为四个对称的“数字化生存”命题,分别判断:当“亲”的事是好事时,人们怎么生存,如在物理隔离时,过春节可以通过微信来亲近关系;当“亲”的事是坏事时,人们怎么生存,比如,对新冠肺炎这种需要接触才能传播的,临时封城、阻断公交,对确诊病例进行信息公开;当“不亲”的事是好事时,人们怎么生存,如有人把网上捐的口罩分配给关系户时,就要讲“不亲”,讲规则;当“不亲”的事是坏事时,人们怎么生存,比如有地方卫健委主任对病情一问三不知,犯官僚主义,对群众不亲,就地免职。
希望通过这次大规模的“亲民”之道预演,人们可以更好地适应网络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