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网络新大陆的经济学发现——互联网弦论系列谈之十

2018-12-14 eNet&Ciweek

在《网络经济》一书中,我曾提前一年预论,诺贝尔经济学奖即使颁发给罗默,仍然远远落后于网络经济发展的实际。

原文如下:“现有经济学研究的水平,还不能区分农业生产方式、工业生产方式与信息生产方式这三类生产方式形成的三类不同结构,因此无法区分农业经济、工业经济与信息经济的本质区别。表现在经验上,才有了像宗庆后这样的传统企业家甚至经济学家的感慨,认为新经济没有增加什么新东西,用旧的规律完全可以解释。代表经济学发展水平达不到解释网络经济所要求的经济数学力度的标志,就是新经济增长理论最前沿的主流理论,仍不能论证范围经济。诺贝尔经济学奖仅限于颁给论证规模经济且范围不经济的学者,如斯蒂格里茨、克鲁格曼。由于论证不了范围经济的存在,只能主张将范围不经济的部分(内生创新、个性化的研发活动),由政府补贴。如罗默。而这一切,已远远落后于以中国电子商务发展为代表的网络经济发展的实际(内生创新、个性化却不由政府补贴的完全竞争经济)。”

在写这段话时,当然不知道罗默会在2018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不过心目中,早已把罗默将作获奖者看待了。只不过认为,诺贝尔经济学奖就算颁给罗默,也跟不上网络经济发展的实际。

但信息经济还是要发展,不能因为诺贝尔经济学奖不发给信息经济规律的发现者,信息经济的规律就不存在了,或信息经济就不发展了。

在互联网弦论系列谈的前几讲中,我反复讲的是,对网络新大陆的经济学发现,与传统思路比,主要是脑子中多了一根弦。从二维,发展为三维。这对经济学来说,是斯蒂格里茨1977年提出的,将经济学的基本问题,从数量-价格二维问题,系统地修正为品种-数量-价格三维问题。请注意,这是对经济学“基本问题”(而非一般问题)的重大修正。自此之后,质量、创新和体验,才从不可见,变为可见。

前几讲中,我具体谈的是,从三维看二维,会发现,三维中一条正常的曲线,在二维中是扭曲变形的(因此看上去似乎是偏离规律的)。我的发现在于,经济学中这种扭曲变形,与物理学、数学中爱因斯坦、黎曼、庞加莱、丘成桐、霍金、闵可夫斯基处理平直时空与弯曲时空时的转换规律,完全是相通的。网络经济当前对实体经济的洗牌,正好如三体空间中外星人血洗地球人时一样,都是用三维空间降服二维空间的把戏。这样一来,问题就可以大大简化了。我们可以举一反三推论出网络中看似扭曲变形无规律,实际上存在的规律。

举例来说,人人网不可思议地在大热门的社交网络领域败走麦城,说明没有像腾讯那样深入地认识与理解社交的某些特殊规律。人人网把社交理解为交友,相当于把一种三维现象,只理解到二维的水平。在传统时空中,交友也存在。网络要发现并加以发挥的是,将交友中“扭曲变形”的部分,单独当作一个体系,从二维转化为三维来处理。多出的那一维,其实就是“人人”关系背后的多样性,也就是物理学弦论所说的弦。斯蒂格里茨曾把这第三个维度(或头脑中相对数量、价格的第三根弦),称为品种(品种在英文中,与多样性是同一个词)。当然,光在理论上认识到这个层面,仍不足以解决人人网的实际问题。因为,斯蒂格里茨认为,多样化在需求上是经济的,但在成本上不经济,因此缺的那一块,要由规模经济来补。按这种逻辑,交友网站只能靠规模取胜(进而利用规模收广告),而无法实现质的跃升(从而走向增值服务)。

在基于实践的网络经济研究中,我们取得了突破。与弦论的发现一样,我们发现“多样性”这个维度,本身就是一种多维现象。物理学弦论已发展到十一维,我在《网络经济》一书中,还只能看到四维的水平(没算时间维度)。当我们把二维升级为三维时,将多出的那一个维度再展开为“点-边”(网络)二维,就超越了从斯蒂格里茨到罗默的现有前沿经济学。在这个平面上,就可以看到人人网从老板到干活的人从来没有“看见”的那些东西。从范围经济理论推论,那些东西一定应具有经济上的一些特殊性质:一是不依赖规模(像3D打印一样),二是具有报酬递增的高附加值。

校园交友,只是人际关系中的一种。如果只是二维视野(没有多样性维度),就会从规律上区分不开生人关系(公共关系)与熟人关系(私人关系)。会认为交友行为中的某些“扭曲变形”,是对正常人际关系的干扰;会本能地用处理公共关系的模式处理私人关系(这在早期MySpace的指导思想中体现得十分典型)。人人网只是运用技术手段,将交友从线下,搬到了线上,但并未深挖交友这种关系,与一般市场关系的不同。QQ、微信对人人网的冲击,其实不是对交友的冲击,而是对交友背后的关系模式的一次深化与升级(相当于把三维的关系升级为四维的关系)。因此,人人网错过的,不是技术,而是一种不同的关系模式。

反观QQ进化到微信的过程,实际是先于商业模式,先在技术模式上,(也可能是不自觉地)将第三维展开为更高维的“网络”(点与边构成的图)。使“边”(对应物理学中高维的膜),从不可见,变为可见。从不可见,因而不可把握,变为可见,因而可以把握。

那么,关于边,到底有什么,是从不可见,变为可见的了呢?实际是边的结构显现出来。我们知道,把关系理解为一条线与理解为一个面,有重大不同。当理解为一个面时,它有节点与边两个维度,这意味着二者都是内生变量(是可以“把握”的);但把一个面降维理解为一条线时,边的任何变化,在线上都是不显现的。网络科学之所以要把图论作为数学工具,就是为了专门显示边(对应私人关系)的结构。

网络科学(包括社会网络分析)提供了各式各样的结构分析工具,但有三种计量工具对于理解高维经济学问题很有帮助,一是直径,二是聚类系数,三是中心度。

直径是图的所有节点对的最大距离。直径问题直接由最短路径长度(shortest path)而来。对经济学来说,最短路径长度是一个与交易费用密切相关的概念。聚类系数(clustering coefficient)是一个反映结构的组织关系特征的量值,它直接的意思是反映一个节点中,有些节点之间相互也是邻居。它体现了分工社会化背后复杂化程度的提高。中心度指标,显示结构有无中心,中心在何处,关系的依存度等等。从这种观察中,我们得到的新知识在于,理解为什么网络在配置资源方面,会比市场和企业更加有效,以及这种效率表现在何处。

用上述工具一看,我们赫然发现,网络中至少存在随机网络、规则网络和复杂网络(今天俗称互联网)三种基本结构。农业经济(家庭经济)时代,结构上的随机网络特征表现最为突出;在工业时代(市场经济、企业经济)中,结构上的规则网络特征表现最为突出;在信息时代(网络经济)中,结构上的随机网络加规则网络的表现最为突出。

这些理论发现反作用于实践,引导我们从社交中引出一场伟大的经济变革:用零摩擦的网络,系统替代高交易费用的市场。由此,我们走向新的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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