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体经济两大难题,都是数字经济机遇

2018-08-13 eNet&Ciweek

中国改革开放40年取得了巨大的经济成功,发展到当前,国内外形势都变了,面临新的挑战。有些问题是长期的。其中最难解的问题主要是两个,一个是投资产能过剩,一个是有效需求不足。要从投资需求拉动,向内需导向方向调整。数字经济有两大潜力,人们还没有充分认识到。一是用资产分享替代固定资产投资;二是用轻资产运作,实现一次分配公平,从而扩大内需。在这两个方面,对数字经济来说都是机遇。但认清这一点并不容易。

近日,经济学家许小年有一个主题为《多变环境中的不变之道》的演讲,谈中国经济中存在的问题。有一点我比较感兴趣,他讲,工业化的时期,总是伴随着快速的资本积累。这就表现在固定资产投资,在过去改革开放的前三十年,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速度大概是两倍于GDP;但是到了后工业化时期,中国的工业化基本上完成了,资本积累的速度大大的放慢,这个放慢就体现在过去的几年间,我们看到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速度基本上是和GDP同步(6%, 7%左右),已经从两位数跌到了一位数。

这讲出了一个重要的实情,许小年指出:“财政政策、货币政策,他的作用是拉动需求,而在需求中,他其实主要拉动的是投资需求。”“而在后工业化时代,在产能过剩的情况下,这些政策全都失灵。……我银行贷款往哪里放啊,放到哪里都是过剩产能。”

许小年在分析原因时,只是指出了产能过剩这个方面,但我认为,还有另一个方面,他,包括所有经济学家都没有提到:38%的企业已经不再使用固定资产投资来进行经济活动了。这个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很简单,全国中小企业一共有2600万家,网商有1000万家,占比38%。而网商一不用投资建设实体店铺,二不用投资建设实体柜台,因此他们从事经济活动基本不需要进行固定资产投资。谁进行固定资产投资?是阿里巴巴这样的互联网平台,在进行统一的固定资产投资,建设的是虚拟的店铺和柜台。这些平台用数字化的方法,将虚拟的店铺和柜台“复印”分发了1000万份同样的拷贝。建设虚拟的店铺和柜台的总投资,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是极为巨大的,但阿里不是给自己用的,平摊到1000万家,可以说,造成了中国固定资产投资的极度节约。从企业整体来看,完成同样甚至更多的业务,固定资产投资总量是减少了,而不是增多了。

由于大中型企业在企业总数中只占零头,这意味着,全国38%的企业在数字经济中,根本不用固定资产投资了,而整体转型为轻资产运作。这是生产方式的巨大转变,是人类级、现象级的事情,是经济学家们集体看不到的重要事实。但这将成为人类社会的一个新常态。

许小年也指出了调整的方向:“在后工业化时期,中国的经济已经从制造经济变成了服务经济,这也是刚才我们讲的,为什么投资的增长速度,它只是和GDP同步。因为服务经济不需要那么多的固定资产,中国的经济和世界上所有其他的市场经济都一样,一定是从工业化中的制造业为主,逐渐的转变为后工业化时代的服务业为主。中国正在向其他国家一样,迈入服务经济,而不是制造经济。在服务经济中,投资当然速度要下降,因为我搞服务业不需要固定资产。”

这个分析,大体上是对的。只不过原因还要包括上述所说的数字化对近40%固定资产投资的替代。

对照之下,“财政政策失灵,货币政策失灵”,说明政府在过渡时期并没有真正发现数字经济的一个重要规律,也就是,有一个虚拟的“美联储”,已经代他们分发M2了。因为,如果没有阿里,38%的企业,本来是要用M2来购置固定资产的。而央行增发的货币,都去到了没用的地方。这就是房地产。

中国的企业没必要通过投资房地产,消极躲避财政、货币政策,因为做得最好,不过是把“宽松”的效果抵消,但自己并没有主动创造价值。主动创造价值的正路,应该是服务化。许小年说的是服务业(“消费升级已经从过去的柴米油盐变成了健康、医疗、养老、娱乐、户外运动、品牌消费、定制消费”),我主张更宽一些,叫服务化,也就是一产、二产、三产,都采用服务业的生产方式(而不一定非是服务业,当然服务业是重中之重)创造增值。

经过多年研究,我得出结论,数字经济的本体(也就是脱掉“数字”这个外壳后、不同于非数字经济的经济本体),就是服务化。它带来经济动能的两大改变,一是固定资产投资总量减少,由少数平台企业投入,替代上千万企业的实体投入,把这叫成创新驱动也可以;二是投资的需求方向,不再是需要大量固定资产投资的实物生产,而是固定资产投资需求相对较少的服务业和服务化。这两个改变,指向服务化这个总方向,意图是创造产品之上的服务增值。

企业的思考方式要转变,要从“我现在这个产品不好卖了,要改卖什么产品”(如:去抢别人的什么买卖),变为“所有产品都不好卖了,要改卖服务和体验”。所谓数字经济服务于实体经济,实际是有前提的,实体经济先要脱胎换骨,从实体产品经济,升级成实体服务经济,数字经济才能帮上忙。让数字经济去为生产更多本已过剩的实体产品帮忙,只能是帮倒忙。

第二个机遇,是内需的增加与带动。

这是许小年基本没有谈到的。当前经济问题中真正属于长期的问题,其实不是投资需求问题,而是有效需求——进而言之,是收入问题。居民收入上不去,没有有效需求,所有供给侧都会过剩。

这个问题属于长期内的难解问题,实质在于,中国在现代化中,长期存在效率国家与福利国家道路的两难选择。中国近代死了上千万人,不追上发达国家,实在难以咽下落后挨打这口气,这是非我族类的人群难以体会的。这决定了效率优先具有广泛共识。但现在问题是,追求效率过头了,欲速而不达,有效需求不足,开始砸自己的脚。过去有美国的内需顶着,这个问题不明显,现在美国要勒紧裤腰带,不高消费、不从中国进口了,中国傻眼了。改也得改,不改也得改。

这时,与“财政政策失灵,货币政策失灵”并列的,可能出现“外贸政策失灵”。政府不能乱了方寸。有一招可用,这就是借数字经济,扩大一次分配公平,利用一次分配提高内需。

这个问题,与固定资产投资问题是相互联系的。试想,全国有近40%企业已经不需要固定资产投资了,这件事的另一面意味着,居民提高收入,有了一条数字经济之前很难走通的路,这就是人人从事轻资产运作。如从事APP。如果全民都在现有职业收入外,开辟在家办公这个第二战场,像提供私家菜那样,提供各不相同的差异化增值服务。内需问题将迎刃而解。

政府需要做的,是让另外62%的企业,特别是其中的国有企业动起来,参与到目前如火如荼的共享经济大潮中,分享固定资产投入形成的数字平台,利用平台收租,保值增值,实现全民共享发展。在平台企业闷声发大财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宏观经济效果就会出现,中国的内需会在不知不觉中成长起来。这不是因为消费者主观上从没有需求,变得有需求了,而是他们得到了创业、创新的机会,而在一次分配中,得到了满足新增需求所必备的收入。这反映的是数字经济特有的第二个重要规律。

利用一次分配提高内需的最大好处,就是不必陷入福利国家二次分配影响效率的困境,从而更加切合中华民族快速现代化的特殊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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